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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窗前那棵桂花树
来源: 作者: 发表时间:07-23 19:33

丁晓文


齐白石国画:桂花

  八十年代初,我在偏远的山村学校任教,吃、住、办公都在十六平米的套间中。十分幸运的是 在卧室的窗前恩赐于我两棵对称的桂花树,我们相别己二十余年,但每当忆起,空气中顿时弥漫起那诱人的清香, 但我酷爱桂花树,并只是缘由它那天然的淡香和我们曾有过两年的相伴的情结,更在于它那不因四季轮回而变化,始终宠辱不惊,闲看花开花落的心态,绵长持久、耐人寻味的品格。

  窗前的两棵桂花树,极不惹眼,是古庭院中常见又极为普通的“双桂” ,个头低矮,灰白色的主干有大海碗口一般粗,树皮粗糙,枝叶茂盛,形似天然的大绿伞。平时很少人留意它们,唯在花满枝头泼洒醇香时,惹来为数不少赏花的香客。他们也仅是闻香而动, 真正眼看心琢, 能品味出其精气神者却为数不多。可我们近在咫尺,是我最真诚的卫士和最知情的挚友。每年炎夏,我几乎都在它们的遮护下消磨时光,或看书读报,或品茗论诗,或乘凉聊天,最惬意是只要打开轻音乐闭目养神片刻,全天身心顿觉神清气爽,酷暑的躁热于不知不觉中消失。我因工作调动,于八五年走出深山来到县城,每每出差或返乡探亲访友,我都一定去拜会它们,它们注视着我,我看着它们,总像故友久别重逢时那样凝视一番, 曾唤我无数次回想起那桂花包裹的岁月,捡起那尘封己久的记忆,与你共处二年的日日夜夜,你总是用无私的诚恳抚慰我的心灵,你的馨香曾多少次从那熟识的窗口走进我的晨梦中,我曾不由自主地进行深呼吸,似乎想贪婪地享受着你那天然花香的沐浴。曾多次醉在对你的想念里……

  桂花树是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正是它的平凡与质朴,留给人们极为深刻的印象。它虽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没有荷花的清纯可人,没有秋菊华丽冷艳的身姿,也没有腊梅的傲然风骨。可贵在,春天里它不充繁华时添锦之花,却在炎夏乐为甘露,用自身枝繁叶茂为他人蔽日遮阳。既便到了“独占三秋压群芳” 的金秋,满可一显身手的桂花也从不张扬,正如稼轩先生所言:“剪碎黄金数恁小,都叫叶儿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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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这就是你的秉性。你总是蓄意将花儿藏于绿叶的后面,若不是香气随微风溢动,许多人们仍然忽视你的存在。你从不嫌贫爱富、也从不考虑自己的坐标,生在尘埃无所求,旷野山头、庭院前后任一角落、连简陋的小盆添上的泥土便可愉快地立命安身。你耐得住土地的贫瘠、不需松土施肥除虫害,你既耐干旱也较耐寒冷且通常是露地越冬,雪花润过,默默吐出更加鲜嫩的枝叶。总是把蓄积了一年的热情, 化为细小成簇五瓣花蕾, 忘我的尽情地释放,总是那慷慨地给予,一心只求为她人作嫁衣,桂花茶、桂花糕、桂花酒、桂花饭牵动多少的心,有时还被爱美的人们攀折,戴于发端,置于瓶中……你总是无怨无悔,求于人们甚少,奉献于人们却很多,总是用你的平实品格、你那博爱的胸怀,将四季常青的芳香泼向自然、洒在人间、处处芬芳。有词为证:“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伊忙,一枝淡贮西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 你又总是悄悄地来又无声地去,总是在人们不经意时蓦地飘香,将人们带入愉悦、忘忧、闲逸的境地。古往今来,许多文人雅士、多愁善感的人们,都把赏桂观月、睹物言情作为人生一大享受。艺术源于生活,倘若没有经历大美无言般的仙境,又怎么会有:“清风一日来天阕,世人龙诞不敢香”; 宋之问又怎么有“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中飘” 的著名诗句;又怎么会有“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等举不胜举的长歌短咏呢?

  “嫦娥奔月,吴刚伐桂” 的典故,其精魂更是芳香四溢,在民间流传广为传颂。毛泽东诗词《蝶恋花》:“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就是源引此典,巧妙地将人间与仙境融于一处,把蕴含着深厚鲜明的民族文化来广为传承。

  我非常欣赏桂花树坚强不屈,不为任何困苦所屈服的高贵品质;十分赞赏你从来不以媚态示人,小花隐在枝叶后,不图名利求奉献的崇高风格。这种品质和风格,不正是构建和谐社会所渴求的,试想,假如人人心底都种下一棵“桂花树”, 我们的地球村将会遍地芬芳,也定会清香悠远。让我们努力并共同期待着。

(丁晓文 于丹桂香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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