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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锈迹在宣纸上书写
来源: 作者: 发表时间:01-04 09:44

    时间被拓印出来,显得特别具象。    展览空间的独特结构,也是展览叫“流动的房间”的缘由之一。    叶文的艺术生产方式有着某种神秘性与不可复制性,图为叶文与薛忆沩在展览现场与观众交流。

“我们每个人的记忆中都有一座神秘莫测的城市,那座城市养育过我们的欲望和激情,又让我们惶惑,让我们焦虑。那座城市很可能是我们记忆之中最后的防线。它捍卫着生命最后的尊严。当时间的洪水没过这道防线,死亡就将接踵而至,生命就将蜕变成虚无。”

小说家用文字抓住了时间,艺术家用他与众不同的艺术语言同样呈现了生命的存在与虚无。12月7日,“流动的房间———叶文个展”在半岛城邦一期的在空间画廊开幕,这个将持续至2014年1月7日的展览,是一首关于时空转换的挽歌。

《流动的房间》原是小说家薛忆沩的一篇小说,此次被展览的策展人秦岫拿来作为展览的名称,而且就此概念,对展览空间进行重构,并请来薛忆沩到展览现场,与艺术家展开“在‘流动的房间’,构建各自叙事的迷宫”的对话,也与现场观众展开交流。让艺术实践与文学文本勾兑出一个事件,产生艺术的肌理与话语的更多可能。

这无疑是一次有趣的尝试,将文学与艺术捆绑在一起,让两者产生互文关系,虽然是人为的,但从中观众也领略到很多相关联的主题。比如时间、空间、城市,这些主题与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与生命体验都有关,与这个城市同样有着一种共生的气息。

艺术家在流动的房间里“拓印时间”,小说家构筑起关于空间的多重叙事。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两种行为,因为策展人的灵机一动,发生了碰撞。这种碰撞,让深圳都市空间具有了更多可塑性。正如薛忆沩所说:“《流动的房间》是根植于深圳带给我的一种很神奇的‘城市经验’。这次展览将这样一篇作品与同样是根植于深圳的当代艺术结合在一起,我相信是对深圳的都市空间丰富性的一种贡献。”

一份积存5年的视觉档案,试图让人看到问题的根本

“总之,我想了解边界:关系的边界,时间的边界,亲密的边界,距离的边界,身体的边界……我因此走进了这没有光的房间。”———《流动的房间》

叶文为观众提供了一份视觉档案,这份档案也是时间档案。5年的探索与实践,他都在做同一件事———就是如何让时间留下痕迹。

他把一沓一沓的宣纸放在铁板上,任由铁板生锈,任由锈迹把宣纸浸染,任由风雨吹打其上,任由宣纸变色、起皱、腐蚀、破碎。他给这一系列作品命名为《拓印时间》,将那些染满锈迹的册页命名为《之乎者也》,将因腐蚀而破碎了的纸屑装在玻璃里题为《江山千里图》。他让锈迹在宣纸上自动书写,他观看、打捞、存档,艺术由此而生。

他的这种艺术生产方式,有着某种神秘性与不可复制性,他选择的材料让他的作品获得了独特的时间象征性,锈迹是时间剥落的声音,承接这种声音的宣纸则如时间的容器。当它们出现在展览现场,观众由此来捕捉艺术家的情绪与这缓慢释放过程中生命的不确定性及相关信息。

叶文构筑的图谱,就是这样一首时间的挽歌。在展览现场,10个系列47组(总数达72件)作品,包括艺术家根据展示空间的特点进行再次创作的作品《S城纪事》、《对海浪的若干米延伸》等都在用最日常的视觉经验再现时间,及时间的损伤。秦岫认为,叶文作为一个主要以材料研究进行创作的艺术实践者,他的作品涉及了纸本、油画、装置、综合材料等(现阶段则主要是布、纸、木板、铅笔、圆珠笔等为主要媒介)。他以每年惊人的创作数量为基础,并对创作材料有着苛刻的要求,在摒弃与选择当中,不断累积和提升了作品的质量。尤其综合材料系列,是他在对不同物料的持续敏感和繁复工序的极度隐忍的探究过程达成的对时间恒久的赞礼。

漫步在由不同小空间区隔、组合而成的展览现场,观众会闻到一种阴郁、枯萎,但又雄壮的气息,如果观众足够敏感,甚至会感到皮肤搔痒,喉胧干渴。宣纸在此,不再是知识的标本,而更像是展露伤口的病号。

叶文为什么会选择铁锈与宣纸做他的艺术材料与语言?这其中有偶尔性,但更多是艺术家思考的必然。“绝大多数的艺术实践都需要通过载体来实现,在载体的选择上,没有好或不好,只有合适不合适。载体的选择有艺术家的性情、经验、视野等多种因素在内,但最重要的则是表达的有效性。能否最大限度地表达,是除去创造性以外最为重要的衡量艺术作品优劣的标准之一。”叶文说。

叶文想的是最大限度地表达。其实他也就是在寻找边界。就像《流动的房间》里的主人公所说的:“总之,我想了解边界:关系的边界,时间的边界,亲密的边界,距离的边界,身体的边界……我因此走进了这没有光的房间。”也正如叶文所表述的,“艺术发展到今天,艺术作品能否引起人们的思考以及对灵魂的深层追问”,是他所要考量的,他想在现实中,拓展艺术表达的边界。

对此薛忆沩表示:“我对当代艺术没有太多的知识。但是,从展出的作品中能够看出叶文的执着和个人特质。他是一个有理想和有实力的艺术家。他对‘时间’的感觉与我的感觉相通。我在开幕的活动中解读过他的《之乎者也》。我喜欢作品中透出的那种对历史和传统的批判态度。”

薛忆沩谈到了批判态度,这应该是一种延伸性的对叶文作品的解读。它来自作品的视觉效果。那种锈迹的冲击力,那种时间的腐蚀性,会将一切美好东西的属性改变。而艺术家将它呈现出来,他展现的不仅是一件事物,而是试图让人看到问题的根本。

艺术作品、小说文本、展览空间,如何有效地同构?

“这沉重的黑暗甚至使我的嗅觉也失去了它本能的敏感。只有语言和触摸在呵护着我的感觉。我有不安的预感。我预感等待着我的是虚无,如黑暗一样深不测的虚无,因为我无法辨认‘经过’的痕迹。”———《流动的房间》

艺术作品、小说文本、展览空间,如何有效地同构?这些元素是如何被粘合在一起的?如何形成一个展览的可感知体与自在空间,这是叶文个展的又一个趣味点。

或许,策展人从哲学家让·鲍得里亚的言谈中找到了启示:“半透明性、悬空、脆弱性、废弃……于是纸张、文字(纸边磨毛)、镜子、手表等物的固执,一些被磨灭的非现时符号,消失在日常中的超越的符号……这是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这是一个已经过去的时间。唯一的起伏就是时间错位的起伏,时间与空间的退化形象。”

这句话有如文叶作品的另一面镜子,让策展人找到了文本共证与互生的灵感。

“本次展览也并非事先建立在小说的基础上来进行构思的,而是纯属于一种偶然性的巧合交织在一起产生的意外。由于展览空间现有的被分割成数个小房间的特殊结构,和艺术家的作品本身具有的文学特质,以及在艺术家参看了空间现场之后产生的系列作品构思恰好符合了在文学创作中的语言、结构和叙事的特征,因此展览中的许多作品根据空间结构做了进一步的延伸,拓展甚至再次创作。”秦岫介绍,“作为小说《流动的房间》和叶文作品的观(读)者,我不断地来回穿梭于两者之间,试图构建起两者之间互为观(读)者并进行交流碰撞的关系,从而产生一种新的创造的可能。或者说艺术家与作家在互为对方的作品的观(读)者的基础上,通过各自的作品既独立存在且互为观照,是否可以像罗伯-格里耶所说的那样,创造出一种新的叙述?至少,通过这样的一种呈现方式,我们可以想象作品存在的另外一种观看的可能。”

策展人期待在艺术家创造的“流动的房间”构筑起的叙事的迷宫中,窥见当代艺术的奇异魅力。然而艺术家与小说家本人对这种捆绑又有何看法呢?展览是否达到了一种文本互动的效果?

“我对所有与艺术相关的探索都很好奇。将文学与其它艺术形式结合起来是一个很好的想法。此次展览让我走近了当代艺术,也让我对自己的写作有了一些新的认识。文本互动的效果并不是非常明显,或者说并不想预想的那样明显,因为艺术家的作品并不是根据文本来创作的。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尝试。它也让我想到像《流动的房间》这样的作品有可能与更多的艺术形式结合,比如它也许可以改编成现代舞蹈或者现代音乐。我相信在‘元创作’阶段,我们有许多共同的感受。比如对新的表达方式的渴望以及对光线和时间的敏感等等在我们的创作过程中都是重要的元素。”薛忆沩说。

然而叶文,却对捆绑感觉到不适。他说:“我的作品更多描述的是我作为生命个体的一种生存体验,用各种材料和手段也只是试图让这种体验传达得更充分。用时间性和‘流动的房间’去指引观者都是不够恰当的。应该消隐线索,我发现找很多线索去指引观众,其实反过来给作品设置了被理解的障碍。”他拒绝解释作品,甚至认为语言是多余的。

有很多观众看了展览之后,在网上给叶文留言:

“策展人秦岫是薛的粉丝,展览的画廊有9个格局不同形态各异的小房间散落,而叶文的作品布满均匀缠绕的铅笔线条,按朋友家望的话来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时间。这几个人的关系都被房间和时间联系了起来,是个充满缘分的展览。对于一个女性策展人和我这个女性观众来说,初初肯定都能得到一种代表完整的满足感。”

“薛的小说充满个人回忆,几个房间代表不同的生命时期。女人的位置很重要,每一个都是充满欲望的房间。他把玩自己的感受,试图看清和不同女人之间带出的那种对人类来说共通的共性和对时间魔力的惊叹。但趣味就止于此,这是个大命题,诠释得具象拘谨。易于被理解可以等同于庸俗么?而叶文要证明,当代艺术中,视觉艺术比起文学来说的先锋性。他拒绝人。他的作品里要指向终极的时间,要泯灭一切人的痕迹,人庸俗,人的感情庸俗,人性千年未进化,难道该讨论的还没有讨论完?艺术家不就该讨论些我们讨论不了的么?我们抽去象,解了构,跳所有的框,不给解读的人一点指摘漏洞的机会,甚至画家安身立命的技法也得以回避。该二维的时候二维,该实景的实景,该物质的物质,该借古喻今调侃的调侃,材料精挑细选。不得不说叶问是个全面而谦卑的艺术家,他在全力帮助大众理解,并不像他被心理学家激怒的时候说的他就想让人不安。完整,漂亮的展览,忍不住想称呼他,设计师叶文。”

也有观众认为:“这个展览和薛的小说没关系,硬要扯上关系只会突显策展的学术性严重缺失。叶文的作品就是线的意志,这个意志足够强时是自足的完整的反语言的,展览形式比较好地符合了在空间的空间关系。只看展厅效果的话,这个展是深圳目前为止本土展览中最当代的。”

对于这些争议,秦岫表示,这是她最乐于看到的结果。她说:“此次展览持续引发的讨论,是给我最大的惊喜。叶文作品以艺术家个人的方式参与我们周遭的世界,并以他独有的生命体验形成的创作语言和表现形式来呈现,创作本身是在对时间和空间的不断探求中,赋予抽象的时空观念以叙述形式,表达了个体在世界现实的普遍遭遇中所面临的困境,而这也与小说《流动的房间》在思想上达成了观点的一致。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了对两位创作者的作品的喜爱。各自作品的独立并不妨碍它们相互凝视的关系。”

采写:南都记者 谢湘南

图片:由采访者提供

【责任编辑:zhangling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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