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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士的由来
来源:凤凰读书 作者: 发表时间:10-13 15:19

隐士也叫“幽人”、“逸士”、“逸民”、“高士”等,《后汉书》有《逸民列传》,《晋书》、《唐书》、《宋史》、《明史》等都有《隐逸传》,《南齐书》有《高逸传》,《清史稿》有《遗逸传》,嵇康、皇甫谧有《高士传》,袁淑有《真隐传》,称呼不一,写的都是同一类人。

隐士是与“官僚”相对而言的,它的含义是说,这个人本来有道德、有才干,原是个做官的材料,但由于某种客观或主观的原因,他没有进入官场; 或者是本来做官做得好好的,后来由于某种客观或主观的原因而离开官场,找个什么地方“隐”起来了,这就叫“隐士”。当隐士的如果改变行迹,进入官场,这叫“入世”;当官僚的如果改变行迹,离开官场去当隐士了,这叫“出世”。我们就从这一“出”一“入”上,也可以看出“隐士”与“官僚”的对应关系了。一般的农夫樵子是绝对不能称为“隐士”的,试想,如果一亿人里头有九千八百万“隐士”,那“隐士”还能值钱么?

“隐士”和“官僚”在我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是一对面貌不同、服装不同的孪生兄弟。它们彼此依存,有矛盾,也有联系,它们是被历代统治者用来统治国家、统治黎民百姓的两种政治势力。这对于某些愤恨官场、誓死不与统治者同流合污的人来说,似乎是有点委屈,但少不能胜多,点不能概全,就几千年来滔滔汩汩的所谓“隐士”这种文化现象的总体而论,对其基本性质我们不能不下这样一种严峻的结论。

隐士的历史,应该和“官僚”的历史一样久远,应该是自从有了官僚,同时也就有了“隐士”。原始社会、奴隶社会的 “官僚”与“隐士”究竟是什么样子,今天说不大清楚,因为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资料,绝大多数都是封建时代的人写的。这里面尽管也写了某些奴隶社会,甚至原始社会的人物、故事,但这些有的只是一种传说,更有些完全是带有个人目的、个人色彩的编造,所以可信程度很差。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我们今天没有那时的材料,而只有现存的这些故事和传说,那么我

中国最早的隐士,看来要算巢父、许由、王倪、善卷等人了。据皇甫谧《高士传》说,许由是唐尧时代的人,唐尧想把天下传给他,许由不仅不接受,而且还认为是唐尧这话弄脏了他的耳朵,于是赶紧跑到颍水边上去洗。正当许由在颍水里洗耳朵的时候,有一个人牵着牛到水边来饮,这个人就是巢父。他问许由在干什么,许由把事情向他说了一遍。巢父听了很生气,说:“你在河里这么一洗,不是把整个河水都给弄脏了吗?那让我的牛还怎么喝?”于是便只好牵着牛绕到上游去饮了。这种故事大体都来源于《庄子》,是庄周学派为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而编造出来的情节。司马迁对此是不相信的,他在写《史记》的时候,曾特意地加以辨明,剔出不要。

据《史记•齐世家》,姜太公一辈子怀才不遇,到处碰壁,直到七十多岁了还在渭水河边上当隐士。有一天,西伯姬昌(即日后的周文王)要出门打猎,临行前占卜,得到的解释说这回获得的将不是龙、不是虎,而是一位王者之师。结果周文王在渭水边上遇到了姜太公,后来姜太公遂辅佐周武王灭掉了商朝,建立了西周王朝。关于伯夷、叔齐,据《史记•伯夷列传》,伯夷、叔齐是孤竹国君的长子与三子。老国君死后,遗命传位于三子叔齐。叔齐不受,让位与大哥伯夷。伯夷也不受,兄弟二人遂一齐离开孤竹,前往投奔西伯姬昌。当时姬昌已死,周武王正载着其父西伯的灵位,出兵东下讨伐殷纣。伯夷认为这是不仁不义的,于是前去扣马拦阻。周武王不听,终于灭掉了殷纣。伯夷、叔齐赌气地隐于首阳山,发誓“不食周粟”,最后竟自饿死了。伯夷、叔齐曾受过孔子的表扬,司马迁认为可信,于是把他们写在了《史记》“列传”的第一篇。

春秋时代的隐士,据《左传》记载有介之推。介之推与赵衰、狐偃等都是晋文公的佐命大臣,他们一同跟着晋文公在国外奔走了十几年,最后辅佐晋文公打回了晋国。晋文公取得政权后,介之推看不惯群臣们那种争权夺利,那种贪天之功以为己有,于是不告而别,躲到深山里去当隐士了。晋文公无法寻找,心想如果放火烧山,肯定可以让介之推自己走出来。没想到介之推抱木焚死,竟是宁死也没有出山。当地的老百姓同情介之推的遭遇,遂把每年阴历清明的前一天定为“寒食节”,每到这一天大家都不生火,以此来表示对介之推的悼念。

春秋末期的隐士,据《论语》记载有长沮、桀溺、楚狂接舆、荷篠丈人等。据说有一天孔子在蔡国的田野上迷了路,刚好这时路边的田里有两个高大粗壮的汉子(长沮、桀溺)在那里耕作,孔子便打发子路前去询问。两个汉子说:“那边车上坐的是谁?”子路说:“是我们老师孔丘。”汉子说:“是鲁国的那个孔丘吗?”子路说:“是的。”两个汉子头也不抬地说:“他那么聪明的脑瓜还用得着向我们问路!”接着又问:“你是谁?”子路说:“我叫子路。”两个汉子说:“如今天下黑暗动乱,就如同那滔滔的洪水,到处都一样,谁整治得了?与其跟着你们先生东奔西跑地躲这个,投那个,你还不如来跟着我们干脆同这个倒霉的世道彻底决裂!”后来孔子在楚国首都的街上路过,忽然一个“疯子”(楚狂接舆)踅到了孔子的车旁唱道:“凤凰啊!凤凰啊!你的德运怎么变得这么衰弱?过去的‘圣世’已经一去不再复返,还是多想想今后的日子吧!完啦,完啦,如今的执政者危险啦!”孔子听了很有感触,刚要下车找他谈谈,可是一转眼就再也找不到了。

战国前期的著名隐士有段干木,魏文侯时人,据说魏文侯请他做官,他不做; 魏文侯去拜访他,已到达门前,他避而不见,竟翻墙而走。《战国策•齐策》里写过一个隐士颜斶(chù处)。据说有一次颜斶遇到了齐王,齐王向颜斶招呼说:“颜斶你过来。” 颜斶说:“齐王你过来!”齐王不高兴地说:“究竟是国王尊贵,还是你这个士子尊贵?”颜斶说:“国王不如士子尊贵。当年秦兵攻入齐国,秦将下令说:‘柳下惠当年是这一带的名士,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坟墓。不管是谁敢到他的坟上去割一把草,也将定斩不饶。’接着秦将又说:‘谁要是能够砍来齐王的人头,他将得到千金万户侯的爵赏。’两相比较看来,活齐王的人头似乎还比不上死士子的坟丘哪!”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值得怀疑,因为《战国策》作者写书的意图就是为了吹捧士人,夸大士人的作用,来为他自己所属的士阶层张目。但是战国时期的士人,不论是策士、文士、侠士、隐士,他们都有一种傲视王侯的习性,这一点倒是的确存在的。这个时期的思想家中有老子和庄子,他们都发表过许多非常典型的隐士言论,所以尽管当时没有人称老子、庄子为“隐士”,但后来的人们写《高士传》时却总是把他们写进去的,所以我们在这本书里也把他们归入了“隐士”的范畴。

秦末汉初的隐士著名的有圯上老人与商山四皓。圯上老人就是张良早年避难时在下邳破桥(圯)上遇到并接受了他的赠书的那个颇有神秘色彩的老头儿。商山四皓见于《史记》,他们是秦末的隐士。当刘邦灭秦灭项建立了西汉政权,晚年想要废掉太子刘盈,另立赵王如意的时候,吕后听取张良的主意,派人请来了商山四皓,通过他们的活动,保护了太子刘盈的安全。

从遥远的荒古到西汉时代,在这两千多年中间,有记载的隐士是不多的。从这些有记载的隐士的政治态度上看,以厌恶官场,不与现实统治者合作的居多。也正由于他们人少,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所以历代统治者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一贯可循的政策,基本上是任其自生自灭。尽管孔子也曾大声疾呼过什么“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但当时并没有谁来理睬他。西汉末年,王莽篡位,这引起了许多官僚与士人的不满,不少人纷纷离开官场去当隐士了,这在当时似乎已经成为一种社会问题,所以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政权后,很自然地就做起了“举逸民”的工作。

《后汉书•逸民列传》说:“光武侧席幽人,求之若不及,旌帛蒲车之所征贲,相望于岩中矣。”召集前一个王朝的反对派来为自己服务,既得实利,又获好名声,刘秀何乐而不为呢?这大概是封建王朝真正从国家的政策制度上做出的优礼隐士的开端。但东汉王朝的这种做法并没有维持多久,“自后帝德稍衰,邪孽当朝,处子耿介,羞与卿相等列,至乃抗愤而不顾,多失其中行焉”。也就是说,从东汉后期开始,脱离官场,与现实政治对立的隐士又多起来了。

我们需要分清的是,西汉后期隐士的出现,是针对王莽篡位这一个具体事件而发,而东汉后期隐士的大批出现,则不仅是针对着某一个人、某一件事,乃是与一种时代潮流、一种社会风气紧密相关了。东汉后期,前后两次党锢之祸使许多文人士大夫遭到杀戮、禁锢,许多人被迫背井离乡,东躲西藏,饱受颠沛流离之苦,这使当时很多人的心灵上都蒙了一层悲哀绝望的阴影。同时,道家思想、佛教思想大肆泛滥起来。接着又爆发了黄巾农民大起义,中国陷入了四分五裂、军阀混战的局面,社会更加动荡不定了。在以上几种因素的影响下,当时的文人士大夫们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倾向:一是颓废没落,沉湎于酒色荒淫;二是服食炼丹,幻想着飞举成仙;三是脱离人世,钻入深山野洞去当隐士。我们只要一读汉末的乐府与文人五言诗,就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几种倾向。

从这时开始,中国隐士的历史逐渐进入了它的黄金时代。这以后不仅在野的文人士大夫们喜欢当隐士,而且即使是现任的政府官僚们也总爱以“隐士”相标榜。他们在其位,不谋其政,对国家的大事不表态,不关心。

这种行为如果在先秦、在汉代,会被人骂为“尸位素餐”;但是在魏晋或魏晋以后的相当一段时间内,这种行为不仅不受到斥责,反而会被人认为是一种“清高”,而那些操劳国家大事的人反而被认为是“庸俗”。这种局面的出现,是与汉魏之交、魏晋之交的政治迫害分不开的,当时许多有名的文人如孔融、杨修、祢衡、何晏、嵇康、陆机、郭璞等,都是死在了当时的政治斗争旋涡中。为了躲避这种迫害,有些人躲进深山去当隐士,如孙登、董京等; 但也有许多人离不开官场,于是便整天喝酒、吃药、谈玄,反正不谈论国事,不评论人物的优缺点,这种人的代表就是以嵇康、阮籍为首的“竹林七贤”。他们这种人也说自己是“隐士”,而且调门唱得比任何隐士都高。他们说“隐于山林”的是“小隐”,因为他们是害怕经不住红尘的诱惑所以才躲到了山林岩穴之间;而能够“隐于朝堂之上”的才能算是“大隐”,因为他们内心修炼得好,不怕任何外界的干扰与诱惑。

本文摘自韩兆琦著《中国古代的隐士》,商务印书馆,2015年9月出版。

【责任编辑: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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